中国艾滋病、同性恋研究及民间组织成长
万延海
万延海先生是中国最早致力于关心艾滋病人、同性恋者、性工作人群的学者之一,他为开展这一切工作所做出的努力也见证了中国非政府组织的成长之路,所以要了解中国的NGO发展,从万延海先生二十年来的一系工作进程可以打开一个窗口。本刊特约记者为此专门对万延海先生就中国NGO发展、中国民间社会成长以及民间维权进行了访谈。
本刊特约记者(以下简称"记"):万延海先生您长期以来致力于中国艾滋病关怀以及同性恋研究工作,可以说您的工作经历就是典型反映中国民间关爱艾滋病与同性恋运动的发展过程,所以首先请万先生简单介绍一下自己发起、参与这一系列工作的经历。
访谈嘉宾万延海(以下简称"万"):我从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国家卫生部下属机构工作以来,就开始接触、介入一系列艾滋病与同性恋方面的关怀与研究工作,具体从我如下的工作履历可以看出这一路走来的情况。
我1981-1988年(6年制,休学1年)在上海医科大学公共卫生专业读书,学习健康教育专业。期间,基于医学生的敏感性,对艾滋病问题有一些关注。
1988年-1994年,在中国健康教育研究所作实习研究员,早期启动男男性接触人群的艾滋病教育研究项目,创办国内早期的艾滋病电话咨询热线,训练MSM社群志愿者开展同伴教育工作。
1994年--2002年,在北京现代管理学院和北京爱知行动项目担任系主任、项目协调人,创办北京爱知行动项目,2002年注册为北京爱知行研究所。为国内最早开展MSM人群艾滋病防治工作的民间项目(组织),建立了中国最早的同性恋社群健康和权益倡导网络,编辑出版《爱知简报》,发起中国同性恋非病理化运动。北京爱知行动项目为中国社会培养了一大批艾滋病运动和同性恋权利运动的骨干。2000-2002年积极推动中原地区卖血和艾滋病问题的公开化和政府治疗关怀政策。对相关性教育政策的宗教保守主义和基于科学的政策进行研究。
1997年--2008年,作为北美华人性别与性倾向研究会、《桃红满天下》中国同性恋网络杂志的创办人、编辑,创办中文同性恋网络学术刊物,编辑网络通讯10年,积累了大量的同性恋科研、社会运动、公共卫生、文学艺术的信息,为中国同性恋非病理化研究积累了宝贵材料。
2003--2008年,担任北京爱知行研究所创办人、所长,在5年的时间里,北京爱知行研究所从一个非正式的社会运动组织,发展成为一个拥有20多名正式员工的机构,在艾滋病防治教育、政策倡导和法律维权方面开展工作。同时,爱知行研究所支持了诸多社群组织的发展和参与全球基金事务。目前,爱知行研究所在受到艾滋病影响的几乎所有群体中工作或尝试开展工作。
记:请问目前我国艾滋病非政府组织发展中存在的主要问题与解决的主要路径?
万:我国艾滋病非政府组织发展只是近年的事情,而且存在组织注册难、缺乏长期可持续的资源。我国社会的学科教育是偏科的,社群缺乏艾滋病民间组织工作所需要综合人才,特别是经过公共卫生和社会工作训练的人才。这样使得在艾滋病、同性恋、性工作者集中的地区,目前参与这方面工作的主要来自MSM社群,也有部分感染者;多数人缺乏相关专业的训练,缺乏基本的科学训练。而且,为相关组织提供培训的专家们本身也是能力参差不齐的,很多专家自己缺乏基本的社群工作能力。
针对这些问题,建议从香港、台湾和西方国家的亚裔艾滋病组织邀请专家(一般具备科学的品质、社群敏感性和文化敏感性),为上述地区开展工作的人群提供系统、全面的培训。关于具体的培训内容和拟邀请专家名单,如果需要,本人愿意协助有关机构起草。
记:目前中国开展艾滋病、同性恋、性工作人群关怀与研究项目的民间组织的发展存在些什么问题与解决的建议?
万:目前在中国艾滋病、同性恋与性工作地区开展工作的民间组织缺乏持续发展的资源,缺乏组织发展战略规划,缺乏组织良好运作的制度,缺乏综合的能力,工作形式单一,比如只作培训或只发放安全套。
建议开展基本的组织民主议事规则的培训,开展民间组织制度建设和管理的培训,鼓励相关组织开展多个方面的工作,比如MSM人群成长起来的组织可以参与流动人群、性工作者的工作,或在校园里工作。
记:针对目前一些地区的民间组织存在一定的组织竞争和资源破坏现象,应该如何解决?
万:建议拓展民间组织参与的领域,比如鼓励民间组织参与不同社群的工作,鼓励民间组织在新的群体中拓展工作,比如辽宁省的组织可以在朝鲜人、韩国人或鲜族人中开展工作。鼓励民间组织寻求综合发展,比如MSM人群发展起来的组织,可以为大众人群工作,可以开展同性恋自我认同教育和文化活动(有研究显示:同性恋男子的自我认同和性安全高度相关)。建议需要加强组织之间的交流、合作和协商,而不是不断的竞争。建议考虑设立地区性的民间组织联席会议制度。建议国际资金机构考虑对项目的执行进行效果评估,对取得良好效果的组织,可以给予继续的支持,而不用重新招标,以便培植起健康、壮大的民间组织。
记:请万延海先生介绍一下在中国艾滋患者权利保护上的不足与救济上的困扰
万:根据我多年从事这方面工作的体会,认为我国艾滋病关怀工作中主要面临的问题有:
1)承诺的法律保护基本是字面上,缺乏可执行性;
2)司法部门有法不依,比如拒绝给输血感染艾滋病人士立案,最高法院相关领导有类似口头讲话、河南省高院下文规定相关案件不立案;
3)党政部门介入司法工作;
4)出动公安镇压有冤情的感染者,比如感染者来医院索赔或去药厂索赔,公安出动,压制弱势的一方;
5)政府花钱或用好处收买感染者,使得感染者群体难以团结起来,维护自己权利;
6)用威胁手段阻止感染者,在河南地区,感染者和艾滋病工作者经常处于被软禁或监控的状态,比如2008年3月中上旬,100多名感染者受到监控或软禁;
7)利用国际基金分化瓦解感染者组织或草根组织;
8)感染者缺乏法律意识,不懂得利用法律来维护自己的权利;
9)缺乏资金的支持,特别是乡村地区的行动者们缺乏资金支持;
10)缺乏良好媒体公关意识和能力。
记:从先生亲历中国NGO的发展,谈谈中国目前NGO的总体状况;
万:中国目前NGO是活跃的,开始参与中国社会事务的众多方面。但中国NGO整体上是不成熟的。NGO缺乏来自社会民主运动和维权运动的参与,缺乏批判精神。
在缺乏基本的民主精神和权利意识的情况下,NGO方向不明确。NGO也缺乏科学和专业的能力。
记:中国NGO发展中面临哪些困境?
万:难以注册、缺乏监督和评估的机制、缺乏政府的经济和政治支持、受到政府的瓦解和控制、缺乏良好的管理人才和项目人才。
记:如何克服目前NGO发展中存在的问题?
万:需要发展基于利益相关社群本身的力量和参与,需要发展权利意识和批判精神,需要发展专业化的人才,需要推动政府政策和资源的支持。
记:请延海先生谈谈中国NGO发展与公民社会建设的关系?
万: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公民社会发展和民主发展,需要注册的NGO体制外的力量,需要来自公民个人或组织的直接参与,需要政党政治力量的竞争性参与。
记:请万先生说说中国NGO工作与中国维权运动发展的关系?
万:我认为中国NGO参与维权运动,但不能代替维权运动相关利益群体自身的动力。需要培养植根于社群利益群体的参与者和行动者。在目前社会制度下,NGO组织因为有注册。年审、主管单位等等诸多限制,这样事实在迫使这些组织要想维持运转就不得不远离直接的维权群体,比如上访群体,而不是直接参与进去,否则这个NGO必然被取缔。所以在目前情况下NGO要想有为于中国社会的维权事业,就可以在研究上、与国际交流上、人员的培训上以及法律、政策性咨询上,为维权运动提供力所能及的一些帮助,也就是从外围、基础性建设方面提供帮助,而不要授人以柄,导致NGO被有关方面取缔。所以中国NGO在现实条件下角色定位必须明确,只能保持在现有法规的框架下做些事,当然NGO自身发展就有许多权益还有待争取与维护,值得好好地去运作。
记:请万先生谈谈中国NGO建设与社会转型的关系?
万:从人类历史来看,NGO创造了新型的社会形态和社会关系,但NGO本身对社会民主变革的推动是一个漫长的和间接的影响。
记:请问万先生对中国NGO未来有什么样的展望?
万:如果政府愿意放手NGO自由发展,或如果NGO可以挣脱政府控制,如果NGO抵抗政治压力,如果NGO可以获得广泛的社群支持,NGO是有希望的。就目前中国大陆浮出水面的NGO情况来看,由于受到来自权力管理部门的过多限制,基本处于半官方的角色,丧失了作为民间组织的应有独立性与批判精神,因而发展是不健康的。要指望这样的一批民间组织起来承担社会变革的大任,拓展中国未来公民社会的健康发展重任,显然力所难及。所以中国健康NGO组织的出现、成长,必须在社会大环境得到根本性改善,也就是一个民主、自由的社会环境的到来,才会为NGO发展提供起广阔的空间。未来中国NGO的发展将会容纳进更多有独立意识与批判精神的知识分子,同时也会得到更多独立于权力之外的社会中间力量、独立知识分子的评估、监督,从而使NGO不断成熟完善。
记:谢谢万延海先生于百忙中拿出时间对本刊所提问题给予精辟阐释!
2008年3月
12月2日凌晨2点多,李喜阁打来电话,我醒来接到电话时,李喜阁手机已经关闭。随即,我和海燕联系,他也接到电话,但随后无法联系。他到旅店工作人员处了解到李喜阁在北京警察协助下被不明身份人士带走,应该是河南当地的公安人士。随后,李喜阁电话可以接通,但其人已经被带到火车站在准备回家。12月2日下午李喜阁传来电话,到家,但继续被软禁。目前,看守李喜阁家门外的警察,常年有5人轮流。考虑5名警察的工资和福利费用、各项差旅、来自下列部门为公安部门的工作津贴(李喜阁单位、宁陵县城关镇、卫生局),每年河南省宁陵县政府用于迫害李喜阁人权的警察至少在20万人民币之上。自从2006年8月初李喜阁被刑事拘留后获得取保候审回家,李喜阁被软禁在家到达28个月。当地政府用于侵害李喜阁人权的工作经费至少在50万,超过李喜阁期待的赔偿费用。而且,日复一日的人权侵害,对政府形象的损害,对人民对政府信心的打击,执政当局的政治经济损失实在是无法计算。我们期待执政当局可以早日悔悟,立即停止对艾滋病感染者的人权侵害!万延海
From: hongqipiaopiaoSent: Tuesday, December 02, 2008 5:09 AMSubject: 紧急通报:河南输血艾滋病感染者李喜阁女士凌晨被不明身份人员带走
紧急通报:河南输血艾滋病感染者李喜阁女士凌晨被不明身份人员带走
(2008-12-2)世界艾滋病日第2天凌晨2时35分,我接到李喜阁大姐电话,说:"有人要带我走......"电话随即断线,我立刻随即起床赶往中国气象局南区17号楼大院地下一层小6号房间。询问值班邓某后,得知李喜阁大姐刚被海淀分局带走,其中有一个叫冯X刚的人,其余情况不详。
我无法确定真实有效信息,随即报警,3:10分左右,在气象局正门见到车牌号为京A038087警车,3时15分,我陪同警察同志前往事发处了解情况,居民楼地下室值班人员邓某说是"大院内同泽招待所打电话询问是否有一位女士居住。随即有便衣警车一辆XX2071赶到,有出示身份证件但是具体内容没有看清楚,李喜阁女士随即被带走。
我和警察同志随即来到国家气象局同泽招待所了解情况,值班人员问我是在哪个房间住,我说我是221,他们又问你是她什么人,我说我是她朋友。随即警员打断我们的对话。询问值勤人员,是否有警察来过?是哪个派出所的,是否留下联系方式?值班人员没有回答。随即两位民警进入值班室与值班人员进行交谈,我欲跟进,他们说"滚一边去"。
我在室外听见了以下电话对话:
A:请问你是冯X刚先生吗,我是XX地方派出所的XX,听说你们刚才带走了一个叫李喜阁的人?
B:我是北京市国保大队的冯X刚,我们带走的那个女人是个河南上访的,她有艾滋病来北京上访的。
A:哦,她有病被带回去了,还有病啊,那我明白了,谢谢您。
在两位民警走出值班室后,我询问情况如何?警察说,"你不用管了,是被警察带走了。"随即,我说了声,"那我就放心了,谢谢。"警察随即离开。
海燕
2008年12月2日凌晨4:14分于北京同泽招待所221房间
备注:因为一位朋友来访,我和喜阁大姐临时交换其双人间旅店的住房
联系电话:13521240450
中国气象局同泽招待所:010-62171133-20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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