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英雄生命的逝去而哭泣
----写在杨佳就义之后10日
华夏匹夫
亲人生命的逝去,令亲人悲痛而哭泣;英雄生命的逝去,牵动的则是整个社会,让千千万万个人为其悲痛,为其招魂。
本来,一个正常的社会,并不迫切需要英雄。然而当豺狼虎豹横行,吃人恶魔肆虐当道时,英雄对于社会,就显得弥足珍贵。于是英雄生命的逝去,为其悲痛哭泣的就不仅仅是他的亲人,更是整个社会。
自从11月26日起,不少中国人都开始为杨佳哭泣,我也一样。因为杨佳是义士,是英雄。在人民心目中,杨佳以利刀为弱势的人民代了言,还留下了一句千古名言:你不给我一个说话,我就给你一个说法。这句名言配合着他的行动,说出了一个既简单、又深奥的哲理:面对凶残专制的官方暴力,在普通百姓失去了任何合法与和平抗争手段的前提下,被强权迫害的民众,以暴易暴也是一种天赋人权。
这是一个伟大的哲理,是很多学者用车载斗量的书面语言,也无法让人十分信服地理解和接受的。然而杨佳仅用了一次行动和一句话,在如此短暂的时间之内,就让不少中国人毫无疑义地理解了接受了。因此,杨佳是一个伟大的实践哲学家,为中国的人权抗争文化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因此对于未来的中国人来说,刀客杨佳不仅仅是一个义士,一个英雄,还是一个以最简单的方式,创造了思想深度的智者和先贤。
可是,他死了,就死在强权的屠刀之下。我们眼前一线盼望已久的亮光,又在转瞬间匆匆地消失了,剩下的只是铁屋子一般的黑暗笼罩。于是我们只有悲痛,只有哭泣。
连日来我都在哭泣中沉默,没有任何语言。然而在这样的沉默中,我却感到了一种力量,和这种力量驱使着的我的心潮的翻滚涌动。虽然,至今为止我还是反对暴力革命,但我却不得不理解像杨佳那种在无奈之下的暴力反抗抉择。因此,我理解了瓮安事件,理解了数万人暴力维权的陇南事件,理解了1月5日万荣县城200余民工杀死2名警察的事件,理解了云南景洪农民暴力维权护林的事件,理解了12月2日湖南耒阳百名警察驾车包围、冲撞市委大楼事件......。杨佳的睿智让我多了一份理解多了一份宽容,因此我要感谢杨佳。
虽然,被作为杨佳案重要案审证据的现场录像存在种种明白无误的漏洞,这些漏洞确凿无疑地否决了杨佳杀警的经验与逻辑可能,因此有不少人认定杨佳背上了冤案。然而权贵们仍然丝毫不顾证据所揭示的事实,一意孤行地判了杨佳的死刑。因此有人进而认为,杨佳只是死于当局的暗杀和谋杀;杨佳这个英雄义士的形象,是权贵们活生生地凭空塑造出来的。但即使如此,杨佳仍然不失为以鲜血和生命为代价,为自己换来了一种千古传颂的高贵荣誉。也许命运和机遇注定了这个荣誉只能属于杨佳,而不能属于任何别的人。况且,杨佳在此前也的确为了自己和自己母亲的人权,没有向任何权贵表示过低头屈服,而是持续多年,做过多次不屈不饶的语言与行为抗争。仅凭这一点,他也是配享英雄义士的荣誉的。
因此,会有如此多的人敬佩和崇拜杨佳......
英雄崇拜情结的盛行,昭示着常人难于战胜的威胁与恐怖的普遍存在,或者还暗示着社会的腐朽黑暗、当权者的无法无天、社会的血腥混乱,和生活在这个社会中的人民的痛苦与悲哀。例如水浒中的武松,法国大革命时期的佐罗,一个是以超人的体能,赤手空拳打死了景阳冈上长期危害路人的吊睛白额大虫;一个是以超人的智慧,狠狠地打击了罪恶蛮横的统治者,都成了当时社会的英雄偶像,受到了人们广泛而又长期的崇拜。
在我们的社会里,百姓的生命还在像草芥一样地被权贵们践踏着,因此还会涌现出千千万万个杨佳。我们倡导和平革命,倡导对权贵应像对待普通公众一样,给与生命与人权的保护,因为权贵也是人,也应享有人的种种权利。然而这需要权贵们自觉自愿地放弃他们的暴政,放弃他们毫无节制的淫威特权。当权贵们始终不舍放弃暴政,始终要不择手段地剥夺人民生命和自由民主等种种天赋人权之时,他们已经无异于恶魔了。恶魔还有什么理由享受人权呢?
杨佳的出现,给我们揭示了一种利用暴力反抗死不改悔的强权暴政的逻辑理由。虽然他只是一颗短暂地闪烁而逝的流星,然而他留在人们心目中的光辉,却是永远也不会磨灭的。
在漫漫长夜的恐惧中挣扎着盼望光明的人,为那一颗突然划破了夜空的流星而激动而欢呼。然而就在一刹那间,流星似乎抗不住沉重的黑暗,匆匆地结束了它照亮这个世界的使命,熄灭了它那耀眼的光芒,不可抗拒地走到了它燃烧自己的尽头。
于是,长夜中的人只好哭泣。
我们永远地为杨佳而哭泣,不管在什么时候,只要想起了他......
2008年12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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