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om: Han-Teng Liao (OII) <hanteng@gmail.com>
Date: 2009/6/8
Subject: [Wiki] 我的國,我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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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國,我的 年代 | 文章日期:2009年6月7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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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報專訊】作為一個在外闖蕩的大陸學生,難免經常遇到各種丟人的場面。
比如在南加州大學的電影討論會上,現場的大陸學生質問導演李楊﹕
「你難道不認為《盲井》這部電影抹黑了中國的形象,會讓外國人誤會我們國家真是那 樣黑暗的嗎?」
我當時聽了就想掩面躲出去。
又比如在某個國際學生會議上,18歲的大陸學生一邊吃漢堡,一邊像大佬一樣對24 歲的台灣學生說﹕
「台灣當然不可能獨立,我們大陸從來沒有說要放棄武力。」
我在一旁又想趕緊走開。
如今大陸學生在港大為中共辯護,我只能對覑電視機嘆氣,
心想﹕「這下可好,全香港人都要以為大陸學生就是一幫傻瓜了。」
丟死人,真是丟死人了!
其實我很能理解這些大陸學生的反應,因為我曾經和他們一樣。
都有一個過程
從 小學到中學,我無數次擔任光榮的升旗手,在眾目睽睽之下莊重地升起國旗。中二那年,鄧小平逝世,校長打電話到我家說﹕「明天你代表全校同學在『國旗下講 話』追悼一下。」可憐我一個初中生,與「鄧爺爺」非親非故素未謀面,哪有什麼哀思?可這是校長交待下來的任務,所以我硬是聽了一下午的哀樂,回想了許多傷 心往事,再配合「春天的故事」歌詞,才終於炮製出一篇悼文。星期一拿到早會上對覑全校同學念,居然把我自己也感動了。
那 一年我破格入團(共青團員規定要滿14歲,我13歲就當上了)。全年級只有我一個人不用戴紅領巾而是戴團徽,走起路來也神氣。這以後我一路在中國的教育體 制中過關斬將,從一所名校拼到下一所名校,政治和歷史一直是奪分重鎮。(在香港上學,我的社會學教授——鑑於我對於馬克思後期理論以及其他西方哲學的無知 ——曾經十分訝異我對於馬克思前期理論的熟悉和掌握程度,我只好告訴他,我的整個中學時代都在背「生產力決定生產關係」。)
80年代出生品學兼優的學生,一般都是政治正確的﹕愛國愛黨愛人民。
記得我21歲第一次出國,在美國的一個夏令營工作。我見那裏從來沒有接收過來自中 國大陸的學生,到那裏後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紀念品陳列室裏掛上一面五星紅旗,就在青天白日旗的旁邊。我的旗子比它大。
那 年夏天,在我們夏令營裏共有三個華人﹕香港女生,台灣女生和我。開營那天,每個國家的大學生都要代表自己的國家作一個文化介紹,我理所當然地認為我們三人 應該一組,台灣女生說﹕「我為什麼要代表中國?我要代表台灣!」香港女生見狀也不跟我幹了,說要代表香港。她們的不合作把我氣壞了,覺得這兩個人簡直不可 理喻,「國將不國」了。
於是我們三人分別上台做了三個內容差不多的文化介紹,觀眾們看完後不解地問﹕「中 國、台灣和香港,到底有什麼不同?」我們三人就站在台上開始吵起來,各持一副外交部發言人的辭令,被大家打圓場勸下台去。
過了幾天,同一間屋的幾個女孩子決定集體搬到另一間屋去,因為和我們同屋的3個非 洲女孩十分讓人討厭,我顧及到中非友誼,婉拒了她們的邀約,勉強留在了第三世界人民的身邊。
好幾個禮拜裏,那間屋裏只有我和3個黑人住,她們仨見我一人留下,反而對我很客 氣。後來營長知道了此事,稱讚我為人友善大方,其實我當時真的只是為了「顧全大局」才沒有和別人一起搬出去。
那年夏天之後的幾年,我一直在外面。時間長了,見多了世面,終於可以稍微卸下代表 黨國的包袱,聽進去一些不同的聲音,也不再那麼容易生氣,可以冷靜地思考我要代表一個怎樣的自己了。
關於六四
香港人對於六四的執著和情緒,於我來說是很陌生的。我比較熟悉的是天安門上安插假 遊客的名堂,看到那則新聞的時候會心一笑。
我 們中國人,之所以能夠如此輕鬆地活在一個沉重的國度裏,靠的就是這種忘性與抵賴。當我看到今日北京城裏嚴陣把守的制服與便衣警察,還有坐在天安門廣場上忍 覑暴曬等待下班的假遊客(這情景使人不禁產生某種歷史荒誕感),他們的年紀都不輕,大概對六四還是有記憶的吧?如果他們是老北京,那麼也許還聽到過槍聲, 看見過坦克,甚至同情和支持過學生的行動吧?你看,20年後的今天,他們就能夠抽離地把自己看作一個符號,一個黨徽——完全沒有難度。我看覑他們,以及我 們這些別過臉去的沉默的大多數們,不禁想﹕這是一個黨的問題,還是一個民族的問題?
此 外,我們還擅長「說一套,做一套」,並引以為智慧。自從鄧小平發明了「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以後,我們觸類旁通,大肆宣傳起「有中國特色的民主集中制」 以及「有中國特色的現代化建設」。什麼是「中國特色」?我在東莞的工廠做調查,得知老闆在趕工的時候給女工吃避孕藥來提高效率;電視新聞上,代表們總是在 開會,而會議的表決結果,不管多少票贊成,總是「1票棄權;0票反對」;至於我們的現代化建設,今天中國的每一個城市與鄉鎮,看起來聞上去,都是那樣的覑 急與不顧一切。
最近幾天的「中國特色」,就是「該頁無法顯示」與眾網民的「翻牆技術」。在網上論 壇與大陸朋友打聲招呼﹕「咦,你怎麼上來的?」答曰﹕「翻牆上來的。」為什麼我們連上個網都要比別人費勁,總要把寶貴時間浪費在與「網管」鬥智鬥勇的內耗 上?
可是在別的地方又處處講究效率。比如——
「為什麼非要一黨專政不可?」答曰﹕「因為我們國家人多,一黨專政能夠以行政命令 的方式最快把中央精神貫徹到各地方上去。」
「為什麼不能給每一個公民投票的權利?」答曰﹕「民智未開,普通老百姓怎麼可能有 判斷力?再說我們中國人那麼多。」
「為什麼言論自由不能實現?」答曰﹕「因為中國人民首先要解決吃飯問題,自由民主 都是吃飽喝足以後的事情。」
「照你這樣說,那現在我們吃飽了,為什麼還不能討論自由和民主?」答曰﹕「你看看 蘇聯,看看台灣黨禁開放以後,不都是愈搞愈亂嗎?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這些問答,早已是這20年以來的濫調,一直這樣重複覑,像「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個 廟」。
六 四至今,不過是這場老和尚給小和尚講故事的一段,下面的故事依舊是﹕「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個廟」。什麼時候,當我們大家能夠不再把對方僅僅看作一個符號, 不再只是義正辭嚴地向對方揮舞自己手上的符號,而是願意去看見對方符號的後面那個其實和自己差不多的人,直面那些讓人惱怒的人性,然後想,現在我們眼前的 問題是什麼,怎樣才能夠開始和對方有效地展開對話。就算對方不把我當人,我也可以把對方當作人來研究和對待。那麼,我們的事業也許能成。
有些事情,如果講究不了效率,而我們又十分想做的話,便只能講究方法了,互相生氣 叫板終歸是沒有用的。所以,每次看到叫我丟臉的大陸學生,我心裏就想﹕「慢慢來,總會改變的。」
至於六四於我,那就是一群天真愛幻想的人為了讓別人聽到他們說話而付出了生命;而 我的國為此付出的代價是,讓一代人不曾天真幻想,亦不會說話。
那一代人,就是80年代生的一代,我的年代。
文 大陸學生
-- Han-Teng Liao PhD Candidate Oxford Internet Institute http://www.oii.ox.ac.uk/people/students.cfm?id=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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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随境转是烦恼
放下烦恼即菩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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