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te: Tue, 3 Mar 2009 08:20:42 +0800
Subject: 风水牛马不相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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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水牛马不相及
作者：无 谓 责任编辑：普洱茶
2009年2月26日，天空晴朗，万里无云，太阳高高地挂在天上，小城显得有些闷热与烦躁。
下午14时40分我和弟弟一路说说笑笑地来到开远市公安局西城派出所办理户口修正，站在户口登记处我们泰然自若地闲聊着等待着修正户口的结果。三分钟后一位身穿便装50多岁的老警察，带着一名身着110制服20多岁的年轻警察堵住了门的出口，那位老警察站在我的右边问："是你来办户口吗？"我说："是的！"老警察又问："站在你旁边的这个是谁?""是我弟弟，他是陪我来的."老警察接着又问我弟弟："你呢？"弟弟回答："我是陪他一起来的。"老警察再问："你们是两兄弟吗？"我回答："是的。"老警察最后说："你们跟我出来一下，我们要对你们进行尿检。"我说："可以，可以，无所谓了！"
我们一行四人出了户口登记处，来到外面球场，弟弟问："你们叫我干什么？"年轻警察说："验尿。"弟弟争辩说："我又不办事，为什么叫我，我只是陪哥哥来办户口的。"老警察说："不管你办不办，来了就要验一验，"弟弟问："不验可以吗？"老警察口气坚定地说："不可以，必须验！"当时我怕弟弟和他们无休止地争吵下去，就说："验就验，反正我们又不吸毒了，何况早上10点钟才做过尿检考核。""才验过？"。老警察用怀疑眼光看着我们接着问道；"什么？你们验过？在什么地方验过？"我十分平静的告诉他："美沙酮门诊，每月一次考核，我们下午4点钟还要参加考核会议。"老警察说："不行，来这里必须重验。""来这里办理身份证、户口簿就要验尿？其它地方我听说没有这回事。"老警察问："谁说的。"我说："前几天嘛，从北京来的律师到阳光家园时，我向律师提过这个问题，律师都说其它地方没有听说过，在这里第一次听说，办理身份证还要尿检。"老警察说："不可能，乱说的。"我想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多讲是徒劳尿检是不可能避免了，只能既来之则安之配合警方的尿检了。弟弟也说："走，用事实来证明。"
我们四人直径走向了厕所，途中弟弟说："吸毒者这顶帽子怕是要戴到进坟墓的那一天啰！"老警察说："这是为你们好。"又听到这样的话心里的反感简直让我想吐。快到厕所门口的时候弟弟问："这样会不会浪费国家资源？"老警察说："唉！不会的。"到了厕所门口，年轻警察把已经准备好的两个纸杯分别发给我和弟弟，我们相互对望了一眼，坦然地走进厕所。因为成竹在胸清楚自己的尿检不会有问题（阳性）我问他们:"要是我们尿检是阴性，可不可以出示一张尿检阴性的证明？"老警察说:"没有这个必要。"
在一老一少两警察的监督下，我们带着解下的小便问："要把尿抬到哪里？""带你们到该去的地方，我去楼上拿尿检试条。"老警察头也没回不耐烦上楼去了。年轻警察带着我们又回到了球场旁边用手指了指地下示意我们把两杯尿下，讥讽地说："好好地守着，这决定今后命运的尿。"我们蹲在操场边哭笑不得。
一会儿又来了一个40多岁的中年便衣警察，加入了看管我们，在我们对面的石凳上坐下以后用怪异和鄙视的眼光上下打量着我们。大约5分钟后老警察拿着两份试条来了，年轻警察接过两份试条捏在手里，大声地告诉我们："这是没有打开的试条，看好了。"随即撕开包装，是两片白色的塑料条，上面很清楚地写着k粉，我看着试条惊奇地说:"k粉是验什么的?"老警察说:"只找到这两张。"当时我们根本没有想太多，反正我们没有再沾染过毒品，不管怎么验都无所谓，我和弟弟都同意验，我们的尿分别滴在了试条上，一分钟都不到结果就出来了，"怎么样，是阳性，还有什么可说的。"中年警察得意的样子完全与电影里军统特务费尽周折抓到共产党时如出一辙。我和弟弟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惊了，仔细看试条，上面显示两条红线，一条颜色较深，一条略淡。我气愤地说："怕不对，我们是接受美沙酮维持治疗的，有没有影响我们也没有实践过？"老警察狂妄地说："我们是不会冤枉人的。"中年警察在旁边帮腔："吸毒就吸毒有什么不能承认的！"我说："就是没吸，这仅仅只是初筛，到医院验血都不怕，要从医学的角度来对待这个问题。"弟弟更是气愤："吸毒不吸毒我自己最清楚，要是我吸毒是不可能往派出所撞的，最起码我对2008年6月1开始实施的《禁毒法》有一定的认识。"我接着又说："5年的青春要在戒毒所里度过，多大的事我不会傻到吸着毒来找你们办理。"
我们一再强烈要求用海洛因、吗啡的试条给我们重新进行尿检。最后老警察同意了我们的要求上楼去重新拿吗啡试条。老警察去后，我们耐心地等待着，"你们要有思想准备了。"此时中年警察有开始了。我告诉他："像这样的事我听说的多了，听别人说喝可乐或者吃火锅，也会验出阳性。"中年警察十分武断地讲："不可能！简直是乱说，是这样就不用验了！""怎么不验，一定要验，k粉我们只在电视上见过，现实生活中从没见过。"我们的语气也是十分坚定。中年警察嘴角朝上扬了扬头： "在电视里看见什么？看见胡锦涛吗？"我和弟弟疑惑的看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怎么这样说话呢？这事跟国家领导人一点边都沾不上呀!我用眼神示意弟弟不要再跟他们浪费口舌。十多分钟后，老警察拿来了吗啡试条，重新尿检呈阴性后才让我们重获自由。
回到家中，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弟弟又拿出带回的全部尿检试条惊讶地说道："呀，快看，怎么试条包装封面上的有效期是过期的。" 弟弟震耳欲聋的声音，连忙过去拿起仔细看过以后异常振惊，一张过期近半年，一张过期长达两年。我的背上毛骨悚然，阵阵后怕，心里想：
好险呀！假如因为试条的过期，造成其它的结果，那我们不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吗？悲愤之情油然而生，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为我们好啊！为我们好就是用如此不负责的态度对待对我们的尿检吗？难道就因为有过吸毒史，我们的基本人权就得不到宪法的保障吗？
那晚，黑暗笼罩着开远也笼罩着我的心，也是万籁俱寂我依然无法入睡，在想很多、很多……总是有很多、很多我想不明白，假如过期的尿检试纸给我们尿检的结果是阳性，假如尿检是阳性，我今晚会在那里，还会在家里吗？假如尿检是阳性是否就不为我们办理身份证等证件了吗？我们还是不是中国公民？越想头越大我实在想不明白：我想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这样的要求很高吗？短短的几天内接二连三的尿检事件，一次次把我愈合的伤口又残忍地撕开，为了避免那不必要的耻辱，我只能像只老鼠，整天龟缩在家里。我也想正常的去工作，用劳动来证明自己，为社会和谐尽一份力。但是我很沮丧，我没有尊严、没有隐私得不到不保护，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尽头？
2009年3月1日
编后感：今夜是如此的寂静，寂静的让我无法入睡，喜欢这样的夜晚完完全全的用心灵去感受。去走当事者和作者那时的心境。但是，随着最近几天编辑何者读到的几篇来自社群的原汁原味的真实的就发生在我们身边的事情，我不在喜欢这样的夜晚，我不在轻松了，心里面总是坠着一块石头似的沉甸甸的。此时，我和很多人一样正在经历夜晚黑暗，那怕这黑暗就像冬日里的那样会长一些，但是我还是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因为，我看到了现在已经有一些同伴拿起了笔，记录自己的经历，自己的历史，这以一年之前相比简直就是奇迹。
虽然需要我花很多时间，我依然十分认真的去编辑，这种编辑的难处往往在于既要保持作者的原创性和思想性也要考虑文章的可读性。如果是做其它内容的文子和编辑我想对我而言应该是一件十分愉快的事情，之所以不愉快是因为来自社群的这些文章太真实了，真实得没有修饰只是记录，记录那些常人永远不可能感知的屈辱、嘲讽、沮丧、悲痛和无奈。
此文在编辑前标题是《过期的尿检纸》，作者或者说当事人更贴切一些，本来是因为去办理户口却延伸出了与办理户口无关的中国式的嘲讽，编者算是为了回应这种嘲讽，因此在未征得作者同意之下，擅自更改标题为现在的《风水牛马不相及》，仔细想想不是吗？办理户口居然碰到了尿检，尿检也罢，第一次拿出来的尿检纸是检K粉的，第二次拿出来的却是过期的。因此标题的更改还望作者谅解！海涵！
2009年3月3日星期二4时17分9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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