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乳业的后门
柯志雄
今年1月份的时候，光明乳业股价只有4块多，伊利股价在9元钱。当时我跟几个同事说，光明乳业的股价至少应在7元。
我的逻辑很简单，光明乳业这种家底的一家鲜奶主打企业，价值必然要高于主打超高温灭菌的伊利，光明乳业的股本为10.4亿股，伊利的股本为7.99亿股，如果伊利的股价是合理的，那么光明乳业的价格必须超过7元。
从现在的股价来看，在过去的这半年多，持有伊利比持有光明乳业获益高多了。但我个人的取向没有变：如果我是光明乳业的大股东，拿枪顶着我的脑袋也未必能让我把这些股份换成伊利的。
前阵，光明乳业的半年报出炉。上半年，公司实现营业收入38.52 亿元，其中主营业务收入37.48 亿元，净利润4500多万元。这些数字不算太好看，但也不算太难看——从每股收益看只有去年同期的1/3，但考虑到去年年底的行业危机，尚可接受。
然而，最近上海市一中院在审一起的小案子，却让我对光明乳业“刮目相看”。这是一起简单的案件，从检方提供给法院的信息看，主要的故事情节是这样的：
有位姓段的老兄去年底在奉贤区星火农场附近的一处垃圾场内，发现了一堆光明乳业生产的奶粉，既有袋装的，也有装在包装盒里的。他前后捡了一吨奶粉，然后卖给了在浦东新区川沙镇七灶村开了个无名加工厂的表亲赵红，成交价格为1.1万元，后者将这些奶粉用于生产假冒的光明瓶装牛奶。
今年4月6日，上海市浦东新区质量技术监督局至赵红的仓库，当场查获其从段某处购买的1273袋光明牌奶粉，约重500多公斤。经检验，上述奶粉中有1015袋含有对人体有毒、有害的非食品原料三聚氰胺，含量最高为134mg/kg，最低为1.35mg/kg。
好，故事讲完了，主干就这么一点，却让我想了好半天。我在上海住过多年，向来自以为对上海还是略有了解的，但这件事提高了我对上海以及光明乳业的认识，不敢私藏，拿出来与大家一起分享。
1、段公子捡的这些奶粉是光明乳业生产的正牌产品吗？如果不是，显然是假冒的，难道光明乳业在眼皮底下的上海，连假冒都管不住吗？
2、如果不是假冒的，那这批光明乳业的正牌奶粉应该就是去年轰轰烈烈的销毁运动中的其中一部分，为何如此多的三聚氰胺奶粉(仅段公子就捡了一吨)能漏网呢？还有多少漏网的呢？
3、星火农场是光明乳业旗下乳品四厂的所在地，但这里没有奶粉加工，奶粉又是如何跑到这里附近的垃圾场了呢？
4、即使不想掏钱处理，丢在垃圾场至少有辱品牌形象。光明乳业虽说广告投入比不过蒙牛，但过去我总以为它还是很在意品牌形象的。数以吨计的奶粉堆在一个垃圾场，“市场占有率”如此突出，难道附近的乳品四厂员工都没人留意到吗？都没惊动相关的管理人员吗？
5、我原以为无名小作坊都在偏远的地方，从赵红的工厂来看，其实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也全不费功夫，从上海市中心驱车过去，也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找到。
6、段、赵是亲戚，但赵红是掏钱“采购”的。原料成本就投入了1万多元，加上七七八八的成本费用，赵红至少要销售1万瓶“光明瓶装牛奶”才能收回成本。赵红是通过什么样的渠道来销售这些产品呢？何来这么强的销售信心呢？
7、如果我记忆没出错的话，去年公布婴幼儿配方奶粉问题企业问题产品时，涉及光明的是江西光明英雄乳业股份有限公司生产的英雄牌婴幼儿奶粉，抽样数两件，不合格数两件，三聚氰胺含量每公斤98.6毫克。我当时以为，虽然是光明乳业旗下的企业，但打着别的牌子，所以放松了要求。而这次是光明牌的，居然检出了含量最高为134mg/kg的光明奶粉。可见俗话说的好，“没有最高，只有更高。”
8、从这批抽检奶粉来看，光明的生产体系还不够稳定。大家都知道，工业化生产强调的是生产线下来的产品一摸一样，但这次检验了1273袋光明牌奶粉，有1015袋含三聚氰胺，但还是有超过150袋没有三聚氰胺，差异率超过10%。而含量最高为134mg/kg，最低为1.35mg/kg，相差百倍。
这不全是调侃。三聚氰胺在同样的奶粉中可以含量相差如此之大，如何能让我相信，同种商品是均质的呢？
9、过去要是有人对我说，能在光明乳业这样上规模的企业身上，使出一招“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我绝对会认为是吹牛。但段某加上赵某，由光明奶粉到光明瓶装鲜奶，这不就是典型的“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吗？可见，“实践出真知”，这话颠扑不破。任何企业还是要在实践中去认识它比较好。
（作者为《21世纪经济报道》资深记者，著有《中国奶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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